除夕夜到底是大日子,京城内一片热闹繁华,烟火不断。有皇家燃放的,亦有百姓燃放的,只见一束束白光咻然上天,在漆黑一片中绽放,绚烂夺目。
晏家与寻常家府不同,府上众人不聚于堂,皆坐于后院的中心。
那儿设了一座大圆桌,周围半湖水半花坛的围着,由东南西北四处各开辟着一条路,路的两侧是石灯,虽然灯火通明,然而在这漫天的烟火映照下,终究还是逊色许多。
上回晏老太太的宴席,舒雨微只是陪同丫鬟,没有落座的权利,然而这次,也不知是受了谁的吩咐,下人们提早在晏长欢的身边多设了一个凳子,便是留给舒雨微的。
这一桌子的人,不是姓晏就是冠以晏姓的女眷,舒雨微坐在这里,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,桌上众人的目光也都若有若无的从她身上飘过,但却无人问起。
原本晏老爷是想先一步出声询问的,虽然舒雨微是他买回来的,但他对这个人,似乎没什么印象。
然而却是晏老太太先开了口:“不知道三丫头身旁这位姑娘,是何人啊?”
舒雨微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,晏老太太的脸上没有一点异样的神情,似乎只是在询问。
晏长欢站起身来,冲晏老太太嘻嘻一笑,道:“祖母竟不知道吗?雨微是二哥哥未来的夫人,只是如今尚且年幼,所以要说坐在这,其实也算合理。”
晏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又看向舒雨微,打量她许久后,才又道:“这名字我从未听过,看着也不觉眼熟……是哪家的姑娘?”
这倒是把晏长欢给问住了,她与舒雨微认识至今,还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,正当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时,晏老太太身边的晏老爷却忽然出了声:“母亲,这姑娘并非名门之女,您没听过、没见过也属实正常,至于她与江儿的关系……”
晏老爷沉默片刻,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,毕竟养童养媳这样的事情在世家大族里并不风光,首先名门之家,娶妻理应门当户对,但往往能将自己女儿送到别人家做童养媳的,都是因为家庭贫寒,负担不起的;第二,便是因为抚养童养媳的夫家,也往往不是什么富庶之家,因为童养媳作为从小生活在自家的孩子,婚宴便可以简陋操办或者干脆不办。
所以若被京城人得知此事,难免会成为笑柄,但好在晏谪江并非嫡出,将来承袭爵位的也不是他,如此便也不会引来太多闲话,但晏老太太极重家族名声,便是连这一星半点的闲话都听不得。
可晏老爷也同样不能告诉她自己为何要这样做,因为不光京城,便是晏家知道晏谪江出生即携异病的人都少之又少,一来是晏老爷不想让他人担忧,二来是怕府上人有些不喜晏谪江的人会在私下嘲讽挖苦,虽说这样的话众人定然是避着晏谪江说的,可毕竟纸包不住火,以晏谪江的性格,一旦叫他知道有人在背后说了他什么闲话,他可能就会笑着让九翊去提到地牢里“整治”了。
晏老太太微微蹙眉,有些不解地看着晏老爷,须臾,才听到晏老爷长叹了口气,缓缓道:“儿子也不敢欺瞒母亲,这丫头于江儿有救命之恩,事后又有寺里的高人说过,她的生辰八字与江儿是极配的,与江儿是极好的姻缘,所以儿子才将她带了回来。”
这些年晏老爷带回来的童养媳那么多,他哪里记得舒雨微是他从哪带回来的,虽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晏谪江的天命之人,总之先这么说糊弄一下老太太就对了。老太太信佛,对因果报应一说十分信仰,正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,寺里的高人既然这么说了,她必然也是会信的。
果然,晏老太太不再追问,只是双手合十,闭着眼默念了一句“阿弥陀佛”,遂又睁开眼,冲着舒雨微和蔼地笑了笑,道:“既是有救命之恩,又有高僧言说,那出生如何,确实也不必太在意,反倒,是我们要谢谢这位姑娘了。”
舒雨微连忙起身,僵笑道:“不敢当不敢当。”
坐在她另一侧的晏谪江又无声地笑了一下,意味不明,舒雨微余光扫了他一眼,心里觉得他是在笑晏老爷口中的“救命之恩”。
舒雨微坐下后,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聊开,虽然大家都晏谪江这个突如其来的“夫人”感到好奇,但却又都心口不一的聊着家常。
晏谪江向来懒得跟他们闲扯这些,便只是凑到舒雨微的身侧,轻笑同她说:“救命之恩?其实你也不必觉得受之有愧,或许……能救我命的人,还真是你。”
舒雨微没说话,她虽然知道不知自己,但也没傻到去告诉晏谪江,毕竟这也算她能活着留在他身边的一个筹码。
她于是淡淡地叹了口气,道:“也许吧,谁知道呢。”
结果,紧接着,她就又听到晏谪江那熟悉的、带着一丝威胁又带着一丝玩笑的语气:“当然,如果不是你的话,那我就杀了你。”
舒雨微:“……”
这让她说啥好?只能说,还好最起码她还能平安的活五年,不过,后事又有谁知道呢?她也只是暂时待在晏府罢了,毕竟皇宫才是最终她的任务归宿。
她正想着要不要转头去跟晏长欢聊天,好借机不再跟旁边这个人说话时,突然感到眉心一阵凉意,舒雨微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去,却见一支长箭直冲她来,正好对准她的眉心!
心惊之际,她已被人拉开,接着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“有刺客!”
院中侍卫一声长叫,惊得众人都慌了神。
舒雨微抬头去看晏谪江,发现他此时已然收拢了笑意,神色漠然地看着院墙之上,那一抹抹不易被察觉地黑色身影。
府内的侍卫连忙赶到后院,一部分人将晏府众人团团护住,尽力地将他们安全护送到自己的院里,另一部分则是选择追击院墙之上的几人,然而令人惊讶的人,那几人却仍然不走,又朝着晏谪江射了几箭过去。
他抱着舒雨微,手上又没武器能挡,自然有些束手束脚,于是便很快放下了怀中之人,交由府内侍卫护送,接着便同晏谪湘一起朝围墙攻去。
结果那几人又是唰唰几箭射出,纷纷对准了晏谪江。
正当晏谪江在思索,寻思是不是哪个被他“整治”过得人找人来报复他的时候,被他躲掉三支的箭羽却忽然直直的向着她身后的舒雨微射去,最先射出的两支已然射中了护着舒雨微的两个侍卫,还有一箭,便是冲舒雨微射去的。
晏谪江忽然反应过来。
第一箭!是射向舒雨微的!
或许这些人根本就是冲着舒雨微去的,而他之所以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个答案,是因为他从来就没觉得舒雨微会被人盯上。
思索的瞬间,他已转身朝着那支箭羽丢出了袖中暗藏的匕首,在即将伤到舒雨微时打得它偏离了轨迹。
“……”
然而救完了人,晏谪江却又默然起来,他没懂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的去救这个小东西,她既然是细作,此时这么好的机会让她死了,欢儿也不会怪责她,这难道不好吗?
舒雨微惊呼一声,但不是因为自己方才的生死一瞬,而是晏谪江在转身救她时,那几个黑衣人又给了他一箭,好在有晏谪湘替他击打,只是伤到了肩膀。
然而晏谪江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一般,眉头都没眨一下就拔掉了背上的箭羽。
但是下一刻,更让舒雨微震惊不解的事情就发生了。
那几个黑衣人忽然从墙沿之上坠下,落下的动作自然的不能再自然,像是已经没了知觉一般落下,没有喊叫也没有自我保护的动作。
舒雨微蹙眉,他们是在城墙之上便死了的。
可是他们几人分明已经将靠近的侍卫都杀了个干净,那一瞬根本无人靠近,府内众人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刺杀,自然也是没有来得及用弓箭的。
还不等她想明白此事,忽然就发现晏谪江的神情不对,担心是否是箭上有毒,她连忙在一片慌乱中跑到晏谪江的身边,想要替他把脉,却遭到晏谪江无情地甩开,以及几近狂怒地骂声:“滚开!”
舒雨微一愣,以为晏谪江是错将今夜的人跟自己扯上了关系,正要开口解释时,却见晏谪湘忽然朝这边跑来,想要扶住脸色有异的晏谪江,却也遭到了他的甩避和吼骂:“都滚开!”
他说着,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来,那血竟是黑红到了极点颜色,与他眼下的朱砂痣颜色一般无二。
手上胳膊上的青筋暴起,晏谪江猛地抓向自己的耳朵,神色分外痛苦,睁大了的双眼中直充血,口中隐隐传出痛苦的呻吟,好在众人都已逃回自己院中,并无几人察觉他的异样。
舒雨微和晏谪湘都想要靠近他,却换来的是一次次的挣脱。
晏谪湘皱了皱眉,一咬牙道:“阿江,对不住了。”
他说罢,便跟晏谪江动起手来,沉溺痛苦之中的晏谪江显然不是他的对手,几下便被打昏过去。
但即便是昏迷状态下,晏谪江仍然紧锁着眉头,额间隐隐流下汗珠,依旧痛苦万分。
晏谪湘扛起他便准备离开,舒雨微却忽然喊停住了他,道:“大少爷等等,我会医术,让我看看他这是中了什么毒。”
晏谪湘看着她,神色有些凝重,许久,才悠悠的开了口,语气却极为沉重。
“不是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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